南都--坚持做公益产业链的锻造者（理念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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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访南都公益基金会理事长徐永光

  包颖

编者按：2007年5月11日，南都公益基金会（以下简称南都基金会或南都）成立。同年8月，时任民政部部长李学举到南都基金会调研，希望南都基金会起到典型、示范、榜样作用。转眼4年过去，南都基金会走过了一条怎样的路？它为非公募基金会，为整个公益事业，积累了怎样的公益实践及文化成果？8月11日，记者走进南都基金会，对理事长徐永光进行了采访。专访全文分两部分，本期刊发第二部分“理念篇”。

理事会是“老大”
记者：理事会是公益组织的脑袋，如何让一个聪明的脑袋真正发挥作用，南都在这方面有什么经验？

徐永光：非营利组织的治理，可以归结为一句话，就是解决好谁是“老大”的问题。理事会才是“老大”。原来我做南都基金会秘书长时，人们想象我的权力很大，因为我在这个领域做了很多年。其实，我提出的项目也要经过理事会首肯，也是多次通不过。对公募基金会来说，老大是业务主管部门，老二是执行层，理事会是老三。对草根组织来说，一般都有一个领袖人物，理事会难以成为真正的决策机构。而南都既有强大的理事会，又有不弱的执行层。但是，南都基金会的一个核心价值是“理事会是老大”，这个不能动摇。
在做秘书长时，很多次理事会议开完后，我都有挫败感。2009年3月那次理事会开得很艰难，分歧比较大，秘书处提交的新公民学校资助方案没有获得通过，因为理事会觉得新公民学校做得不顺利，需要进行调整。虽然当时我也有挫败感，但理事们提出的很多意见很有价值，我们要吸收、改进。如果新公民计划夭折，我会觉得是很大的损失，但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，我会调整计划，还会坚持，调整好后再拿到理事会讨论决策，最终通过了。

公益产业链的源头需要启蒙

记者：您屡次提到公益产业链概念，从这个角度看，当前公益行业发展面临什么问题？
徐永光：公益产业链概念，可以从资源和功能两个角度去讲。
第一，从资源的角度来讲，公益产业链的源头是捐款人。在我国，接受捐款的主要是公募基金会、非公募基金会、慈善会、红十字会，他们处在公益产业链的中间环节。在美国等许多国家，所有的草根组织都有公募资格。处于公益产业链终端的是草根组织，它们最能发现社会问题，解决社会问题。一个理想的公益产业链是，捐款人理性捐钱，基金会透明管钱，草根组织高效花钱。

目前，我国公益行业要把这条资源链条打通。就公募基金会而言，它需要转型，让资源的流向从“流向政府”转变为“流向民间”，让资源的使用从硬件建设导向和直接送钱给贫困者的“搬运工”导向，转变为软件导向、服务导向、创新导向。让公众知道原来捐款还是可以用于公益组织发工资的，可以做服务的，可以推动公益创新的，而不只是建房子的、用钱直接救济的。基金会和政府合作，公益资源就流向了政府，项目运作起来可以说得心应手，因为政府既不需要资金支付人力成本，又能提供匹配资源。要改变导向不容易，因为捐款人不愿意，硬件建设导向让捐款看得见可以满足企业需求，“搬运工”导向可以满足个人直接把钱送给穷人的心理需求。让公益资源流向民间、软件、服务、创新，不仅项目设计要全面调整，还要告诉捐款人，他们捐的钱要给草根组织作服务，要承担他们的人力成本，给他们发工资。

产业链的源头怎么改变，目前倡导、引导、启蒙非常弱，对公益文化的引导没有方向、混乱不堪，甚至是开倒车。有一些在社会上有影响的意见领袖，甚至把公益机构收取管理费，说成是雁过拔毛。我们亟需培育一种新的公益文化，培育捐赠人的理性，引导他愿意把捐款用于发工资，投入社会创新，进行公益风险投资。

草根组织要提升自己，也需要钱。现在的草根组织主要吸引了3种人：一是只要理想、不要面包的人，他们承受了很大的压力；二是能力较低，因为公益组织门槛低而进来的人；三是衣食无忧得人。这些不应成为主流，一个行业应该是吸引有能力的、有热情的、有正常的生活需求的人进来，这样这个行业才有希望。现在，因为资源的瓶颈，这个行业不能吸引这样的人。

南都作为非公募基金会，其资源是独立的，这些年来一直秉持不资助硬件建设、主要资助人力成本的运作模式。

第二，从功能的角度来看，公益行业需要提供资源的、支持服务的、信息披露的、能力建设的、评估的等各种专业机构，共同为这个行业发展服务。这类机构在美国非常发达，其中有一类是作资金中介的机构，自己不做项目，专门为基金会资金的使用找出路，为基金会搜集项目、推荐项目。“赠与亚洲”就类似于这类组织。

慈善透明的钥匙在公众手里

记者：一年以前，南都联合了国内35家基金会创办了基金会中心网，希望打造一个具有公信力的中国基金会信息平台。一年下来，基金会中心网在圈子内赢得了相当大程度的认可，但在更广泛的社会公众层面，仍然是一个不太为人知的平台，它的作用和价值还远远没有得以体现。在您看来，为公益慈善组织打造“玻璃口袋”的障碍是什么，如何跨越这些障碍？

徐永光：基金会中心网启动时，信息量比较少，所以宣传比较低调，不做大规模的推介，今年对它有更高的要求，要提高使用度，扩大使用它的人群，它最终的价值是服务公众。现在公众要捐款，拍脑袋想不出几家来。去年，基金会中心网覆盖了85%的基金会2009年财务报告信息，今年将覆盖95%的基金会2010年财务报告信息，此外还要覆盖400家基金会的项目信息，因为对项目信息的需求度要高于捐款信息。下一步，还要有更细的信息披露，比如行政成本支出。其实，公益组织的信息透明其深度是很深的。

在透明化问题上，外部压力在提升，压力会越来越大，要求公益组织规范运作、信息透明，想存活就要规范，想活得好就要透明。未来很长时间，透明都是一个主题，比起慈善体制改革、公益产业链再造，信息透明更直接，看得见摸得着，公众容易理解，对一个机构的要求相对简单，也是天经地义、理所当然的要求。政府靠权力得到资源，企业靠经营得到资源，公益机构靠公信力靠透明得到资源，这是个常识性的问题。

公众有权要求所有的基金会透明。拿非公募基金会来说，钱从企业捐过来的时候，就免税了，而国家税收公众都是有份的；而且，钱一旦捐给了基金会，就是公共财产，不是私人财产，观众就有问责的权利。对非公募基金会来说，不透明，少不了捐款，对一些官办公募基金会来说，透明不透明，也少不了资源，因为他们的资源获取不是靠公众。

那么，打开透明之门的钥匙在谁手里？钥匙掌握在公众手里，公众有权不捐给你，有权选择项目，有权监督，要求透明。有些机构就是不透明，公众可以要求透明，它若坚持不透明，最终会声名狼藉。公众可以用脚投票，你不透明，我就离开你，我就不支持你。

成长之痛也是一种进步

记者：从不透明到透明，到真正建立公信力，从单个公益组织到整个第三部门，建立公信力的过程，是否必须经历成长之痛？能否通过行业自律或者组织治理，走向一种能够自觉透明的成长之美的境界？

徐永光：成长之美，在中国也许很难做到。通过自律提升，自己非常缺少动力，必须靠外部压力。这种痛苦不得不承受，但这种痛苦也是进步，就像新生儿的阵痛。哪怕在这个过程中，捐款变得少了，也是一种进步。因为违背意愿的捐款越多，对慈善根基的伤害越大。

慈善公益事业的发展，有三个制约瓶颈：一是官民不分的慈善体制；二是断裂的公益产业链需要再造；三是没有正确方向引领的慈善文化，最容易突破的是这一条。就公益而言，目前是个思想活跃时期，也是个思想混乱时期，没有方向感，有时候不正确的东西大家还会认同。这时，需要一些人发出正确的声音，让公众的意识发生一些转变。这一条改变了，倒过来会促进前面两条。有了好的慈善文化，对于投身这个领域的年轻人，会起到一个精神激励的作用。最终，慈善要回归民间，要还慈善民间本性。公众应成为慈善的行动者、建设者，而不只是围观者

原文出处：
坚持做公益产业链的锻造者（理念篇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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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公益而言，目前是个思想活跃时期，也是个思想混乱时期，没有方向感，有时候不正确的东西大家还会认同。这时，需要一些人发出正确的声音，让公众的意识发生一些转变。.......对于投身这个领域的年轻人，会起到一个精神激励的作用。最终，慈善要回归民间，要还慈善民间本性。公众应成为慈善的行动者、建设者，而不只是围观者，人人参与公益，人人享受公益的理念也就可能实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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